9

亲爱的，不要嫉妒上帝的荣耀！

人生短暂，归期遥遥

不要耽于苍白而暧昧的月光

我们在刀尖上行走

月下的狡兔竖起灵敏的耳朵

它迅猛奔跑，与你周旋

刚刚在温情的怀里幸福地闭眼

转瞬象嗅到什么，扑向你的心田

被绑缚的手脚，无力动弹

纵使传来声声啼血的呼唤

亮出你用身体包裹的慧剑吧！

在灵明的知觉里，兔影顿失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责难与呵护？你与我？

点点星光在夜深处聚集

无缺损的天空自在宛然

捱过大限，你灵魂的醒觉

就会递来起身的力量

清晨——是上帝打开的一面镜子

收藏黑夜，也放飞了秘密的翅膀……

                    2005.5.26

10

夜雨持续地下着，从幕后到前台

那最初的忧郁象帆船

在烟锁雾罩的眉心升起一片海蓝

那是神籍以相认的凭据么

命定的道路、活水的源头

尽管我们颠簸呼号

被激流冲刷，被伤痛困扰

红尘苦海，我们学习相爱

那么，和盘托出你的爱吧！

如果把天空当成一扇窗户

你会看到更大的天空

如果你背过身去

那巨大的落寞会把你吞噬

爱，是疗治创伤的良药

是谁让麦田也长满了蒿草

又是谁把阳光撒到麻雀的嘴里？

布谷声声，我听见秘密生长的声音

沉默的考验；从牢固的地底

升起荆棘脱落的声音。我听见你说：

“让我们象雨后的天庭一样洁净！”

                  2005.5.30

7

我一边前趋一边回头

象被谁推着；有时忘记了回头

静默中等待雨水的降临

啊，水！水！树枝干了，树皮裂了

唯灵魂如水流动

可，谁使它流动并溅起浪花？

它从何而来？……当夕阳西下

谁又使它从东方升起？

在至大者的心怀何谓南北东西？

流衍的姿采携带着能量

那一线毫光照亮前生后世

旷野的风吹走流浪者的手杖

月光下的我无语沉默

见证着人心的苦乐悲喜，一个个泡沫

是什么把我们聚合，历经风雨

在造化的熔炉里分离、合一？

主啊！让我象小草那样匍匐在地吧

等待凝神的使者走过、留下足迹

象风，在奔跑中抖落内心的胁迫

抖落纤弱、无息的骨肉

象蝴蝶的翅粉，撒向每一个心念

每一份祭品——这不仅仅是热望

因为那祭品就是我自己！

                 2005.5.26

8

我为诗而生

即使拙于表达外在的一切

心灵的语词也有月影婆娑的时刻

我从月宫里走来，珍惜眼前的雨水

穿透无始以来意识的空朦

我知道小蚂蚁的心有多大

在青蛙的队列，我一眼望见那孤苦的一只

大雪封山，远去的足印也带走了琴鸟和鸣

啊，自下而上艰难攀升的灵魂呵

神曰：“你本为一，你本在！”

我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冰消雪融

等待乳婴的手指划过人心

是的，没有大小，没有内外

看那圣徒认领了本心

看那草民也护好灵根

没有诗与非诗，存在与非在

没有的没有是什么？！

——神啊，请原谅我的聒噪无知

我本无意如此

但已然如此！

                 2005.5.26

5

从你的脸庞我看见了新的天光

它来自广大无垠的蓝色海洋

褪去混浊而健忘的睡意

经过一夜火焰的集聚、跳荡

清晨，一种力量带来抚慰和信心

鸟儿说：“拿去吧！你从未见过的一片树叶！”

我想，即使刺猬也不知道它带刺的一面

它本温柔，当它从睡梦中醒来

一片树叶在眼前一晃，就打开了整个天空

是的，树叶就是宽阔的力量！

当神出于庇护而减少考验                 

仅赐我以昏沉思睡、咽干难忍

忆念神吧！闭上眼就会看见

关上耳就会听到，停止思维就会进入

那双眼睛—— 一汪清凉的泉水

说说那个秘密吧，你看见了什么？

当我们面对面，心儿也不思念

关上窗，那不依不饶的印象在哪里

是水波无始以来的澄澈透明

还是下降的福祉披上纱衣

        2005-5-25

6

有时我很疲惫

象一架马车在微暗的星光下停歇

有时我被启动

在哪个时刻，通过哪一句真言？                 

有时我从一双手到达另一双手

象小鸟飞临银杏树的枝梢

突然想起一次相遇神圣的喜悦                     

通过无声、有声，静止和转动    

他在传达着什么？我们这群欢乐的鸟儿啊          

一如被母鸡翅膀下的体温                        

孵化出的颗颗诗心

——那温暖传递至今

被赐予内在的毁损和恢复

以度过危机四伏的年代

一个浪头涌来，溅起无数水花

啊，我们，我们在腥咸的海水里消融

亲爱的，你的讥讽只是泡沫，无法再生！

在相触相融的一瞬，灵魂流萤般散开

有的各奔东西，有的捧出神圣至爱

啊，这就是真实的内幕！

——等到躯壳纷坠

看那鱼儿飞翔、鸟儿潜泳……

                2005-5-26

3

安住吧！安住于神真实的一瞥

把手伸出来，接受镣铐

把头抬起，接受冠冕

在所有的约束和限度之外没有真正的舞台

耶稣带上镰刀，只收割成熟的种子

感动于本初的那一言，如头顶的炸雷

炸开心中的实体感。可自我在哪里？

天陡地暗下来，风雨欲来，鸽群盘旋

那穿越瓷色天空的雨燕在哪里？

或许温柔的爱可以唤醒一种高度

如那双深蓝的眼睛放飞星辰

牵牛花攀着土墙，爬上屋顶

如果雨水就此浸烂它的根又将怎样？

花果仰赖大地的奉爱，可秘密的运载者

来自那一言的真谛，清虚而丰满

如果你对蛀虫仁慈，就把你的心给它们吧

看它们是如何穿透身体如穿透一座

空旷黑漆的墓穴

哎，亲爱的，让我们在墓穴里也安住如斯吧

哼一支老歌，听夜雨洗尘……

                 2005-5-20

4

在观者眼里，你木石般的静坐

无法进入心灵的真正三昧

犹如开足马力的汽车拖着长长的尾烟

在粗浊的空间留下印痕。啊

无为而为，圣贤的言教透过身体的困倦

透过难奈的焦虑，留下失眠者

在夜里，耗去大量精力，抽空内心

还是保持微笑吧！拉出怀腹中另一条小溪

一粒种子安然入地，胜似记忆中的经文

那些生硬教义残喘着远去——

虽然智性依然狡诈如遍知的神灵

但幻化的面目终将接受天光的检视

下午，行道者渐渐归顺于一念

象静静行驶的船，突然溅起灿烂水花

神啊，是您的莲花足伸进这一潭碧波么？

是您的触觉不经意中羞红了路旁的夹竹桃么？

如果我还有一用，就把我用到极处

让我不得翻身，以至溘然而逝

象锯开的原木，露出新鲜的内质

在青山古道散发馥郁的奶香

                2005.5.21

1

你背对我的身影暗示着成长

拖曳进心的平缓地带

蒲公英一路笑着，点缀其间

我咀嚼向晚飘来的微甜之风

拂去眼中的阴翳

沉甸甸的麦穗触碰了你的头

夜雨急急，在存在的镜面

古城的街巷发着光，雨水闪亮

我从梦里起身，思量这个陷阱：

哦，你的考验就是神的考验！

如何是真正的温柔和爱？——

当我们冥想虚空、心的轮脉

倒转过来的幸福时光

鸟语响起时有另一种可能

在性灵的山涧可以枕戈待旦了？

不，睡去是爱意，醒来仍是雨声

一泓清池在心中洗濯妄念

古老的榕树下站立着至古的人

                2005-5-16

2

当你的心锁完全打开

那深远的含容之海传来阵阵潮汐

黑夜已变得无谓了

那些狡诈的灵兽形消影匿

从无色的意识里裸露出灵山秀水

啊，与你命运相联的鸟儿

倦飞中放下对尘世的最后瞩望

象一根拐杖从行者的手中脱落

这就是新的早晨！光的箭矢

带你一步跨入天渊。啊

那金色池塘的无限性、那莲蓬

在开启的心房我们原是一体！

静静地沐浴、联袂的存在

这不是单纯的想象和诗意

甘露之主啊！在我们神圣无知的洋面

你洒下如此之多的水滴至亲

从你毛孔的呼吸里，世界流衍而出

何以健忘、何以彼此有分？

恐惧？——是眩目的光还是灵魂的紧缩？

形象从火中诞生，那是无明之原火？

痛苦吧！亲爱的人！

由不同的入口抵达同一个通道

让我们在火中沐浴，洗尽浑身污浊

从那零乱的影子的影子里

重获信心！

               2005-5-18

9

一不小心就陷入上帝设下的谜局

啊，我在天街踌躇，祈盼下雨

长剑直指虚空坍塌处

年久失修的教堂透进一线光

一只蜘蛛晃荡着，一边突围

一边发出淡淡的喜悦

浸润寂静的牧羊人的心扉

你的需要，就是全体生灵的需要

你的联系，可以扩大至广阔无边之境

象那些柔软下来的温暖触觉

没有界河横亘，清凉的雨滴

浇熄了万家着火的烟尘

万家束缚的锁链，象层层蛛网

专注于虚假的幻相。哦

自我、家族及轮回的种子

气泡一样变幻无常的宇宙剧啊

谁是观者？谁是被观者？

在神圣无知的洋面，一双独立的翅膀

从睡梦中醒来，穿过暗夜

带着一念奇想铸就的命运……

                 2005-5-12

10

如此的问题只能在内在解决：

门的开启、花的幽闭以及

健忘的倾向难奈孤独侵扰呵

当船筏荡至波心，月影迷离

那声声呼唤可已送达爱主？

面对高山大海，透过我的存在

你的臣服之翼又将飞向哪里？

——臣服于爱，爱就象大海

臣服于苦难，就是幸福的等待！

你给我的问题在寂静中化解

守护的时间是一位渐渐显影的神祗

如那月形的摇篮在风中轻荡

一头小鹿跑向森林、跑向太阳

跑向温暖而简朴的心怀……

啊，不复存在的乌有之乡

此消彼长的阴影，如月蚀之夜

我醉心于酣眠的汪洋，和

汪洋中与至爱合一的容颜

在阳光遍撒的田野会心一笑

稻草人也会流出金黄的汁液

                 2005-5-13

7

放弃自我的迷恋吧！

众生色色，蓝色星空的背景

响起灵魂浪漫的乐音

铁钉在瞬间被吸附进巨大的磁场

一把爱撒下去，没有分别

何以只见顽石不见珠贝？

向轴心和顶点靠拢吧

如果你把重心集中在一头

迟早会有危险的，犹如阴影重叠的肉体

风会蛀蚀它们，使那共同的联结体

断裂，因为你的一意孤行

昨夜我梦见一位圣者怀抱着婴儿

神情专注、一动不动

嘈杂的房间里人进人出

但纷乱的事相已在他心意里平衡

仿佛渔网已将多余的沙砾滤掉

是啊，如果没有屋脊只有流檐

即使它状貌若飞又能怎样

雨水将如何被它承接、分流？

勇者如那只站在灰色屋瓦上的鹰

它专注而深情地打量着世界

庸常的时间于是有了神的介入

枝叉连接处留下手指触摸的温热

一座鹰的雕像融进黑夜的胸腔

            2005-5-8

8

五月的夜风令人醺醉

哦，我畅饮你的面庞、你的神韵

你就是一首流淌的诗

那轻诉的性灵、晃动的剑影

交织成旋转的苏菲之舞

无论波峰浪谷，且行且退的你

一直生活在巨大的福祉之中

不至绝壁，怎知足下的安稳？

从平面单一的标本复活

点触成浑然夜色中振翅的雏鹰

神啊，你降下不可思议的圣餐

让我们饮尽夜色中的甘美！

飘逸、沉醉，互动的灵

如果难以从绝壁攀升，就象云雾弥漫

在迂回的扩展中超越局限

如果无法说出真正的声音

就让我们保持沉默，象哑寂的雀鸟

飞临眺望的窗格。啊

有一种爱不会重复、停滞

象我们的每一天，由隐而显

象一部活的经典，没有言诠

虽然我依然絮叨得象个孩子……

            2005-5-9

5

浩大的甜蜜在你的痛苦里安歇

象燕子蛰伏在檐下的巢穴

亲爱的，我们坐下来，把旧事重提

春天的故事里有我也有你

上主用他小小的剪刀在你心上剪出

一个又一个相连的山坡

有时我只会挥洒刹那的灵感

它们来了又去；想把它们深深留住

却如同降服自我那样不容易

神圣的鲁米说：不要以为所有的狂喜

都是同一种！ 天啦！

一条干渴的鱼又如何重回水里

于是我们就在那山坡上歇息

傍晚的雨意暗合了心境

那不是神光四射的醉客

野百合静静地以它的降服

轻轻代替了死寂的泥沼

所散发出的腐烂气息

是的，在意识的通道腐尸横陈

用成吨的卡车运走它们吧

在每一个关口、每一道哨卡

请出示你爱的通行证

象田间的狗猛地冲向麦垛

我们在一场阵雨里享受快慰！

                  2005-4-30

6

花朵总是要瘦的，在经过一夜风雨之后

养蜂人追赶着时光的蜂群

其实他也无处逃逸！

无论静定的外相是如何令人肃然起敬

那银丝般的针尖总会挑起落叶

在心灵的原野，阳光就这样纷然而至

是啊，多么漫长的磨砺！如光线穿过身体

我在熙攘的人流中走着、饥饿着

渐渐融进存在的另一语境

忙碌的车站吞吐着虚幻的烟雾

也生长圣洁的精神、坚韧的神经

上帝不必摇动紫色的风铃，深藏的灵性

在仆仆风尘中显隐。啊

让我们一起去走、去进入、象一串音符

牵出暮村的犬吠声；夜风轻吹

望向深远的目光在哪里交汇？

苍穹象一张巨大的眠床怀抱着负疚的星星

啊，一粒粒洁白的茧儿

在明湛的光源里，自我消解于无形

一如重回灵山秀水，探触的灵悄然醒来

                5005.5.5

3

神圣的穿越，一半甜蜜，一半苦涩

那包围着的时间阴影啊

透出飞艇潜在的品质和影响

是呵，环顾既成的模式和经验

让虹霓的姿采自动流入圣灵

圆滑、鲜活、在感觉之外

身到场，心也到场，象交织的光与影

潋艳中浮动天鹅至尊的脖颈

那广场上孤寂的座椅

无法留住行星迸溅的火焰

小白杨抖擞的身体

诉说着一腔荒野的衷肠

啊，那疼痛，那爱与慈悲！

以影子与影子的歌舞

在渐渐疲惫的消解中升起一缕清凉

哦，我们是至爱撒下的诱饵

奔赴黑暗中的云光雾海

直至被吞噬，象一枚苹果

在风中滚落成遥远的背景

             2005-4-27

4

承受的树愈长愈高，它摆脱了探寻

它只是承受，没有愤懑和愤懑的人

它的汁液在暗中聚集、流淌、浸润手指

拉出怀腹中那条清澈的河流

在深远的背景里，真理变得异常简单

仿佛烛照幽微，无关乎高高在上的神灵

心啊，与你的紧缩一起紧缩

与你的忧伤一起忧伤

与你的快乐一起快乐吧！

分卸的重负使行走轻盈，直至

它的承受延续至粗大的枝干

仿佛指向苍穹的叩问：此事何为？

平面的生活，回环往复的印象

你的哭笑语默，没有时间表

我乐于随顺，以共同诠释宇宙的幽默

没有更改的琴弦如期叩响

我的爱呵在夜色中无边地涨起

欲望的蛇在你的心中渐渐安顺

              2005-4-27

1

在细雨沙沙中有一种阒寂

河水鼓噪的不安也终于平息

你又一夜未眠，神在看着你

在爱的眠床，伫立一旁的灵看着你

啊，星星和月亮在大蜘蛛的罗网里

变幻着身影！在你意识的海洋

慢慢苏醒的触痛，不同于

日常自我的惯性加固

譬如通过某种虚幻物相的维持

吟出水中捞月的诗意

是呵，这样的迷失曾成就了一位诗人

甚至就在此刻，在夜的寂静处

簌簌颤栗的花心吸附着死神之翼

或众多无名无姓的神祗

至美、通融的水啊，漫向自恋的孤岛

扑楞楞飞往远方的鸽子

带着春的讯息，直至水天一色

你从酣眠中起身，在水边濯足

紫云英在山间密密低语

虫豸们沿硕大的掌纹爬行

是呵，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类

况乎智性中重叠又重叠的原始冲动

苍穹以无限的美和力量警醒世人

我们从密集的楼群中走出

在一次倏然而至的闪电中接过

头顶的滚雷、施洗的水

轻扬的柳叶在雨中欢呼

呵呵，又一场生死的剧幕

象对面的塔山在豁闪中显明

造化的机枢于静默中打开

连绵起伏的无尽长卷

象我们生的容颜，行进在途中

              2005-4-24

2

我已祈求上帝催生出你爱的花蕾

在春夜连绵的山野，悄然绽放

象涌过心间的波浪被波浪认出

象伫立的园丁被春光撞疼

我们在浩瀚的时空相携至今

纯真的童年近在眼前

平淡的岁月满含情悦

水在流、山在动、树在飞

那挟裹着尘埃的风呵吹啊吹

看啦，层层扩展的能量之维

伴着每一层面纱滑落的表情

挣扎的心、生长的灵

回眸嫩青的蓓蕾没有陌生

不要停滞，张望的蟾蜍的眼睛

望穿童话，世界就会生起

万花筒里旋转的纸屑

轻轻转动，愿景就会织成

以真知之火烧掉焦虑的炭碴

以澄明之镜照见欲望的长舌

在乍现的惊觉中腾跃

逍遥于无遮无拦的一瞥……

                2005-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