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次聚会,葛吉夫谈起团体。
「不要认为我们可以立即着手成立一个团体,一个团体是一件大事,它的开始是为了明确具体的目标和工作。我必须信任你们,你们也必须信任我,而且彼此信任,这才会是一个团体。直到整体工作出现之前都只是一个预备团体。我们必须把自己准备好,以便形成一个团体。我们只能从模仿一个理想中应有的团体才能组成一个团体,当然是要模仿它的内在意涵而不是外在形式。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什么?首先你们必须了解,在一个团体中人人要为彼此负责,一个人的过错就是全体的过错,这是律则。而且这项律则立意完善,因为你们以后会看到,一个人的所得也会是全体的所得。
「这项共同责任的规则必须牢记于心,它还有另一面,团员们不仅要为别人的过错负责,还要为他们的失败负责。一个人的成功就是全体的成功,一个人的失败就是全体的失败。一个人犯了严重过错--譬如说违反一项基本规则,将无可避免导致整个团体的溃散。
「一个团体必须如一台机器般运作,机器的每一个部份都要彼此认识,并且互相帮助,在团体里不可以为了个人利益而违反他人利益或工作利益,也不可以表达会妨碍工作的个人同情或反感。所有的团员都是兄弟朋友,但如果有一人离去--尤其是被老师遣走的话--他就不再是兄弟朋友而立刻变成陌生人。这是一条很严苛的规则,无论如何却十分必要。人们可能是一辈子的朋友,而且一同进入一个团体。过后若有一人离开,另一个人就没有权利告诉他团体的工作情形。离去的人会觉得受到伤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然后他们就会争吵。为了避免如此,我们把夫妻、母女等关系视为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夫妻被看成是一个团员。如果其中一人不能继续工作而要离开,另一人被视为有罪也要离开。
「此外你们必须记住,我只能帮你们到你们帮我的程度。尤其在一开始的阶段,你们的帮助不会由成果来计算(因为它实际上几乎是零),而是依你们所下工夫的数量和大小而定。」
说完之后,葛吉夫谈起个人工作以及我们「主要弱点」的意义。接着他交代了一些明确的工作,以此开始我们的团体工作。
其后,1917年我们在高加索时,葛吉夫对形成团体的一般原理又提出一些很有意思的观察,我得把它引述如下:
「你们太把事情理论化了,你们到现在为止应该已经知道多一点了。团体本身的存在并没有特别用处,属于一个团体也没有特别的价值,团体的用处和益处是由它们的成果来决定。
「每个人可以由三个方面下工夫,他可以对工作有用,可以对我有用,也可以对自己有用。当然一个人的工作能在三方面都有成果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办不到,至少也可以在两方面有成果。举例来说,假如他对我有用,也就对工作有用;假如他对工作有用,也就对我有用。但假如他对工作有用,也对我有用,却对自己没用,这就更糟,因为这样维持不久。如果一个人不能从自己身上获益,也像以前一样毫无改变,那么他碰巧在短时间内有用并不能记上一笔功劳,更重要的是,他的有用不会长久。这工作会成长会改变,人如果没有成长或改变就赶不上这工作,工作会把它抛在身后,而原本有用的事可能会变得有害。」
我在1916年夏天回到圣彼得堡。
在我们的「预备团体」成立之后,葛吉夫告诉我们与他所交代任务有关的努力。
「你们必须了解,普通努力算不上什么,只有超级努力才算数,这道理放诸四海皆准。那些不想付出超级努力的人最好赶快放弃,并注意他的身体健康。」
「超级努力不会危险吗?」一个很注意健康的听众问道。
「它们当然危险,」葛吉夫说,「但为了努力清醒而死去总比活在梦里好。话是这么说,从另一方面来看,因为努力而死还不容易呢。我们拥有的力量比我们以为的多太多了,但我们从来没去运用它。你们必须了解人这部机器组织中的一个特性。
「蓄能器在人体机器中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在每一个中心附近都有两个小蓄能器,里面装满了工作所需的特殊物质。(图41)
(图41)
「此外,人体内还有一个大蓄能器,用来补充小蓄能器的不足。这两个小蓄能器彼此连接,各自又与附近的中心以及这个大蓄能器连接。」
葛吉夫画了一张「人体机器」的略图,然后指出大小蓄能器的位置以及彼此的关连。
(图42)
「蓄能器以下列方式运作,让我们假想一下一个人正在工作,或正在阅读一本艰涩的书而苦思不已,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脑中有几个『卷轴』正在理智中心周转。又让我们假想他因为爬山而感到疲倦,那么他有些『卷轴』在运动中心周转。
「第一例中的理智中心和第二例中的运动中心由小蓄能器中汲取工作所需的能。当第一个蓄能器中的能快要用完时,人就感到疲倦,如果他正在走路就会希望止步或坐下;如果他正在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就希望想 想别的。但出乎意料之外他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注入体内,他又可以走路或工作了。这就表示这个中心与第二个蓄能器连接上了,正从中汲取能量,同时第一个蓄能器正由大蓄能器再注满能量。所以这个中心可以继续工作下去,人可以继续走路或工作。有时片刻的休息是需要的,以确保这连接手续的完成。有时后需要一个冲击,有时则需要努力。不论如何,工作继续下去,过了一阵子第二个蓄能器也耗完存量,人就再度感到疲倦。
「再经过一个冲击、一阵休息、一根香烟或一次努力之后,他又与第一个蓄能器连上线了。但极可能人从第二个蓄能器汲取能量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第一个蓄能器只从大蓄能器中注满一半容量而已。
「一旦与第一个蓄能器重新连上线后,这个中心开始从中汲取能量,而第二个蓄能器也开始从大蓄能器中汲取能量。但因为这次第一个蓄能器只装到半满而已,所以很快就耗光了,而第二个蓄能器才装满四分之一而已,这中心立刻与它连上,很快又耗光能量。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人体两个蓄能器都耗完了容量,人就会变得非常疲倦,几乎瘫痪,倒头就睡,否则他的有机体会受到感染,开始觉得头痛、心悸或不舒服。
「再经过一阵休息、一个冲击、或一次努力之后,突然间一股新的能量又注入体内,他又能思考、走路或工作了。
「这表示这个中心已经直接连上了大蓄能器。大蓄能器蕴藏极多的能量,一旦连上大蓄能器,人几乎可以表演奇迹。当然,如果诸『卷轴』持续周转,而从空气、食物和印象所产生的能量从大蓄能器中涌出的速度大过涌入的话,大蓄能器终会耗尽所有能量,有机体便会死亡。但这状况很少发生,通常有机体在这之前就会自动停止运作。在某些特殊条件下有机体才会耗尽能量而死,一般状况中人通常会睡着、昏倒或产生一些并发症,使中心早在真正危险发生之前就停止运作。
「所以人不需要害怕努力,因为努力而死的机率小得可怜,反而是静止不动、懒惰以及害怕努力比较容易致死。
「相反的,我们的目标是把中心与大蓄能器连接。如果我们做不到,所下的工夫都会白费,因为在我们的努力能得到任何成果之前,我们又睡着了。
「小蓄能器足够应付一般日常工作,但为了要工作自己,为了内在成长以及进入第四道所需的努力,小蓄 能器的能量就不够用了。
「我们必须学会如何从大蓄能器中直接汲取能量,这只有在情感中心的帮助下才能做到。了解这点很重要,只有经由情感中心才能与大蓄能器相连,本能、运动及理智中心本身只能使用小蓄能器的能量。
「这正是人们不了解的地方,所以他们的目标必须放在发展情感中心上。情感中心这装置远比理智中心精细巧妙,尤其是我们考虑到整个理智中心通常只有造型装置在工作,它对许多事物都不得其解。假如任何人想要知道更多,了解更多,他必须记住这些新知识和新了解会由情感中心,而不是理智中心,进入。」
除了有关蓄能器的说明外,葛吉夫还对打呵欠及发笑作了有趣的说明。
「在我们有机体中有两种功能无法从科学观点理解,虽然科学家并不承认它们不可解释,那就是呵欠和发笑。如果不知道蓄能器以及它们在有机体所扮演的角色,就不能充分了解及解释这种现象。
「你们已经注意到在疲倦时会打呵欠,这情况在山上尤其明显,当一个人不习惯在山里时,在登山途中他几乎会不停打呵欠。打呵欠就是把能量汲送到小蓄能器,当它们一下子就耗光了存量,也就是当其中一个快要用完而另一个还来不及补充时,就会接二连三地打呵欠。某些情况下,当一个人想打呵欠却打不出来,会使心跳暂时停止;另一些情况是心脏这个唧筒出了问题使工作失效,因此即便人不停打呵欠,却没有汲取到任何能量。
「由这观点研究观察打呵欠可以看出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
「发笑也直接与蓄能器有关,但发笑的功用正好和呵欠相反,它不是汲入能量而是汲出,亦即把蓄能器中过剩的能量汲出来丢掉。发笑并非存在于每一个中心,而只存于能分成正、负两面的中心里。如果我还没有详述这一点,以后我对中心作更详尽说明时还会再解释。目前我们只以理智中心作例子,当某些印象进入这个中心,就会立刻落入两个部份而产生尖锐的『是』与『否』,这『是』与『否』同时在中心里产生,会引起一阵痉挛,因为不能调和及消化同一个事实产生的两极印象,这中心就会把蓄能器传送过来的能量以笑的形式丢掉。另一个例子是蓄能器累积了太多能量使某中心没办法用完,那么每一个最普通的印象都会加倍被吸收,也就是说它会同时进入两个部份而使人发笑,亦即排除能量。
「你们必须了解我只是提出一个概括的说明而已,要记住呵欠和发笑都是有传染性的,这显示它们是本能和运动中心的重要功能。」
「为什么笑声如此令人愉悦?」某人问道。
「因为笑声替我们抒解过多的能量,那些能量如果不用掉的话,就会变为负面,亦即有毒。我们体内总有许多这类的毒素,笑声正是一种解毒剂。但只有在我们不知道如何去运用能量工作时,它才显得必要。有人说基督从来不笑,而你们的确会发现福音书里没有任何提及或描述基督在笑的事迹。人之所以不笑有许多种可能,当人整个耽溺在消极性情感、恶意、恐惧或怨恨、怀疑之中时他不会发笑,另一些人不笑则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负面情绪,高等中心里不再有笑声,因为它们其中没有划分,没有『是』与『否』。」